天堂之花读后感精选

天堂之花读后感精选

2020-10-20热度:作者:hchj5.com来源:好词好句网

话题:地狱之花 读后感 

  《地狱之花》是一本由[日] 永井荷风著作,雅众文化/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2.00,页数:312,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地狱之花》精选点评:

  ●比较喜欢的是第二篇,男女主角内心描写很多,作者擅长描写艺妓。很多地点都相似,下雨天,西方思想与传统相撞。

  ●且不说故事,对于四季风物的描写实在太棒了!用词造句都让我惊艳

  ●目前刚看完永井荷风早期成名作品“地狱之花”。他说写这部小说,是为了深度挖掘研究人的阴暗面,毫不避讳地描述情欲、强力、暴行。虽写于明治末期,但小说中涉及的性侵、出轨、媒体热衷笔诛的情节,看来总是和现时重合,心有戚戚……

  ●翻译极其流畅,小说也直指人心,力荐

  ●写那些人熟视无睹的东西,温柔缱绻之余,生出徒然的怅怀。很日式了。

  ●黑渊家女富子才是这则百页短篇最耀眼的主角:隐居向岛之后才有所醒悟,领悟到对别人口中说出的评判感到悔恨、愤慨或者过于认真地解释社会,反而会使自己滋生荒唐的反抗念头,自己是这个社会中毫无价值的人,无论戴上什么美好的名誉之冠也只是给他人观赏的,自己只是自己,社会还是社会。决不要去计较社会的评判,,想干的事就毫不客气地自由地去干。我这个卑贱之身什么都想做,但决不会瞒着他人去卑劣地犯罪,也决不为了自己的名声面自我束缚,为愚蠢的烦闷而坐卧不安。既然自己是一个完全脱离社会的没有丈夫也没孩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是孑然一身的女人,那么,道德一所谓有了社会和家人之后才产生的必要的道德一就全然与我无关了,在外人看来,我斗胆干的事也许十分可恶,但我对此无半点负疚感,可以做到心安理得。

  ●永远在湿雨的小巷中漫步寻找艺妓的作家。梅雨时节,墨东绮谭两篇更成熟

  ●永井荷风经典 作品

  ●永井荷风的文字,一直是我喜欢的风格。故事通过女主园子在爱情与事业两方面的遭遇,表达向往自由与渴望社会认可的心态,我喜欢作者对于生活与人生的见解。

  ●《地狱之花》这书名就很特别,里面的《隅田川》描写一个青年弃学而憧憬艺人生活的故事,内容很独特。

  《地狱之花》读后感(一):绽放的地狱之花

  绽放的地狱之花 @ 平方 日本文学中颓废的文风历来盛行,永井荷风便属于这一类型,他的语言风格唯美精致,极具画面感,人物纯净,即便针对的是底层的艺妓,亦为其塑造真挚的心灵,小说中掺杂的景致描写不可或缺,透着时而明快时而阴翳的气息,这些特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谷崎润一郎,他们同属“唯美派”,风格近似,皆是日本文学不可忽视的个性作家。 雅众文化出品的《地狱之花》收录永井荷风颇具代表性的四篇小说,便于系统化了解作者的写作面貌。小说《地狱之花》有但丁式的救赎之道,虽然其中的议论让小说暗淡了一些,然而对人物的刻画尤其鲜明,将圆子从一味隐忍的人性弱点渐渐成长为独立的人格表现了出来,带有一些女权主义色彩,而情爱故事也是错乱纠结,人物处在命运的夹缝中求得精神解脱。在这篇小说的《跋》中,作者谦虚的点出自己写作中的弊端,虽然是处女作,仍体现了永井荷风厚积薄发的功力,优点也很明显,在这之后,他的更多成熟作品一一问世。 小说《地狱之花》除了对准圆子的精神成长这条线索,还着重突出了长义的悲惨结局,长义深陷家族名声破损的境遇中,女儿的颓废令人无奈,妻子的背叛使他万念俱焚,为了儿子以后的清誉,最终走向了毁灭自我的道路,这一切也是因为社会舆论的道德谴责,如一把利刃刺死当事人,正是“地狱”的显像,永井荷风借此批判了当时的社会风气,而圆子的顽强不屈犹如地狱之花的怒放,已然完成了自我救赎。善用环境描写衬托人物的心理是永井荷风写作的突出之处,拿闪电暴雨的描写来对比水泽对圆子的强暴,可谓高明,这是《地狱之花》印象深刻的一个段落。 小说《隅田川》透着唯美感伤的散文气质,故事娓娓道来,讲述长吉的少年情怀,细腻呈现长吉对阿丝的眷恋,最后物是人非,阿丝做了艺妓终不能与他有缘相守。永井荷风既有日本文学潜移默化的渗透,也有西方文学的影响痕迹,民国作家也有此类风格,比如郁达夫,他曾久居日本,文风糅合了整个东方文学的韵致。他们的作品普遍对世俗风情过多关注,毫不避讳世俗,描写起来反而更加认真细致,使得人物不至于脱离生活成为样板,也在于作者都有敏锐的洞察力和捕捉力。 小说《梅雨前后》和《墨东奇谭》皆以艺妓为写作对象,《墨东奇谭》的叙述人“我”是一位作家,同时穿插作家所写的小说《失踪》,两者平行叙述,交叉但不混乱,而“我”与艺妓雪子越来越深入的精神交流,渐入理想化状态。每个作家都会书写自己的过去,永井荷风也不例外,他一直醉心于风月场合,欣赏艺妓身上所具有的真性情,这一点和谷崎润一郎很有一拼,后者对艺妓近乎迷恋,最后娶回一个放在家里算是了却心愿。他们欣赏的美属于另类之美,他们的文学就像“地狱之花”,粲然绽放,留下独特的一抹。

  《地狱之花》读后感(二):盲年之春

  富子是特别的,她即使在地狱里也是生机勃勃的——就像是泥地里正欲萌芽的种子,一走近看就知其外边的灰丝毫不影响其内里。

  其实这大抵是某些人特有的天分。因为按常态料想,在地狱里大多数人是会被同化的,变成彻头彻尾的堕落者;抑或是好些,成为有心悔过却回天乏术的可怜人,憋着一口气在心里,进退维谷,最后终于熬到解脱。

  虽然认为园子是地狱之花似乎是比较主流的看法,但我始终怀着点叛道的趣味认为能让作者赋予美好情感的大多是近乎单面的典型角色,而非是园子这种相对描写细致的主线人物。能细致描写的,大多是自己亲身经历抑或是了解到骨子里的,而只能写出某个典型单面,让读者像望镜花水月一样望着不知云里雾里的,才是作者心中真正带有纯粹爱憎的人物。联系小岛政二郎对荷风的评价说“先生是软弱的人……先生有叭嗒叭嗒地眨眼睛的习惯,那是胆怯者的特征。”,再推测有本事反抗的富子得到青睐,也是有根有据的吧。

  园子说的话做的事,只道是寻常新时代受西式教育的女性;可相较下富子是理想化的,那些特定的话和事是她的专属。对社会现况,园子的牢骚多为腹诽,想到黑渊家之事进而同情和难过,最令人赞许的“对于黑渊家所犯的罪行,社会所给予的惩罚是否得当呢?……社会不是照样对他们放任、宽容,他们的地位和信誉不是并未受损吗?”一段,不过是未出口不作数的。园子回过神来仍转身出门,对世俗一副温良恭俭的模样,应对养母和校长均是一手好太极不见破绽。富子则爱金貂换酒,痛痛快快骂一出,觉得人好便与之交际,觉得不好便弃如敝履,可以说是快活了。当然总的来说,富子只能代表他一个时期的倾向,即使在书中看起来这个人物被倾注了更多的期待,但最终这种期待还是被现实消磨光了。两位女性相较,最后能体现荷风长久看法的毕竟还是园子。

  细想园子是很符合荷风的唯美价值观的,虽然她身上并不怎么显出那种浮世绘的艳丽哀情,甚至还有点西方舶来的生气与自立。但他对江户的迷恋或多或少还是投射在了园子身上,对传统女性的爱慕与渴望此时已初现端倪。虽然现今大多人都觉得这种旧式的对女性的看法显得低级甚至对此不屑一顾,但也不能说这是件坏事。荷风的“迷恋与转变”得在时代背景下考虑历史的催化的作用,不能姑妄言之,我只能基于手头的微薄资料和自己一点的浅薄想法,粗略的谈谈。

  放在当时的背景下看,荷风对女子看法倾向的变化是与当时的军国主义教育和军国女性培养分不开的。荷风初入文坛,《地狱之花》写成之时尚处国家主义教育前期,《教育敕语》颁布不过十几年,军国主义还未煽动民众至盲目地步;个人的文明开化、出身立世与向西方学习才是主流。留洋归来的荷风自然火眼金睛一眼看透当时推行开化的不足之处,针对西式的盲目学习一番评价。但随着军国主义的兴起和发展,后期荷风的焦点与目标明显与时代接轨,进行转移;在战争的大环境下似乎不像当年提得起兴趣与人对弈,做出指桑骂槐宣泄情绪之举;而是直接避到颓废的江户前尘里,就当不知现实到底如何做自己的南柯大梦。《墨东趣谭》等这一期间创作的小说,塑造的女性形象全是艺伎之流,与当时日本军部要求女性为国为丈夫无后顾之忧献身甚至充当后备兵源的号召大相径庭。依照个人愚见,荷风与当时军国氛围是格格不入的,更准确些推可说他是在消极的反抗。不过消极反抗,自然不能强调结果如何,只能说态度终归是好而对的。

  可如若从作家的发展角度来看,荷风作品后期此类倾向越来越明显,创作的范围也愈发狭窄。就只能给一声叹息了。

  但说个人秉性,虽要结合时代,当终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估摸着荷风曾是很想做富子的,用那种辛酸泼辣外带一点遗世独立的态度面对否定他的众人。但也只是想想,他骨子里终究是避让的成分多些。直接的人有直接的活法,干净利落;不直接的人呢,避让退步,也是要曲折地活下去的。所以我常觉得他活得不如谷崎润一郎,纵使谷崎相貌丑陋,债台高筑,我仍觉着按性子来说谷崎也是潇潇洒洒过完的一辈子,想着“有酒不饮奈明何”,未见得比憋着一口气避来避去不好。不过浮世千重,妄言他人幸福毫无必要,当玩笑罢了。

  转眼回现世,无论荷风还是富子都得我艳羡万分。荷风选了“退让沉溺”,富子选了“遗世独立”,不管他人评价选择好坏,总是找到了自己的活法。活法好坏,都是后来他人评判的事了;连活法都找不到,趋时受惑在所难免。园子徘徊,也不过是因不知前路,心无定数。读此书,扩展时代视野、扩大知识储量不过次要;其最大的作用,或许是明了找自己活法的必要性。如何能身处时代而最大限度地做自己,才是这本书最深的命题。纵使最后大家殊途同归,不过一死,活着的时候,总还得像富子学学超脱的心态,快快乐乐的吧。

  盲年按历无立春,真实的春天,起于找到方向的萌芽破土时有的坚定与灵光一现。就像感受到春天气息的富子,即使没有立春那天,她也会破土而出,连带着一个新的时代。

  《地狱之花》读后感(三):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读永井荷风的小说时,总会想起这首柳永的《鹤冲天》。这首词是柳永早年之作,他因为参加科举考试落榜不第,心中难免失落不甘,所以写词进行排解。词人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名落孙山后放浪形骸、出入风月场中,以此作为反抗。年轻的词人能够将自己与平民同列、同情烟花女子,表现出蔑视功名、鄙薄卿相的倾向,是难能可贵的,但同时他也为这种叛逆付出了沉重代价——南宋人吴曾的《能改斋漫录》卷十六里记载:“仁宗留意儒雅,而柳永好为淫冶讴歌之曲,传播四方,尝有《鹤冲天》词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及皇帝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从此柳永便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长期地流连于坊曲之间。

  这般流连,可被看作是一种隐逸。大隐隐于市,永井荷风亦是如此。他曾说,“西洋近代思潮像过去一样使我们昂奋刺激,但首先现在的我们更加厌恶和绝望。……我更崇拜那些心性安然、恬淡度日、不愠不怒、颐养天年的中国隐士。在这里,江户时代和中国的文学美术又使我感到无限的慰安。”从人生经历来看,永井荷风与柳永及其肖似,他们同样选择了在风月之地“市隐”的生活方式,也同样从中汲取灵感进行文学创作。烟花巷中,佳人们的一颦一笑引发了无数故事,也触动着文人的心弦,被他们倾诉于纸上,在传唱中引发回响。但两者之间也存在不同之处:被歌伎乞词换取资助,是柳永落第后的谋生之道,他也并没有彻底放弃功名之心,历尽坎坷后还是踏上了仕途;而永井荷风则是出于叛逆、反俗、反战、怀古的本性,主动接触下层女子,并醉心于江户风情的庶民生活。他一生避免朋党比周,力图保持清醒独立的自我,用写作来拒绝封建伦理道德和军国主义暴政的干涉,进行消极的艺术抵抗。永井荷风的笔就是他的武器,用来维护自己的信念,也直指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对表面西化实则落后、道德至高却是伪善的社会丑恶现象加以讽刺和批判。同时,他的笔也是他的抚慰,他怀念传统之美,道尽世态炎凉,虽着眼在秦楼楚馆,却不像柳永那样浓施予情,而是用世道变迁作为对比镜像,展现男女交情之际所显露的复杂人性。

  人心本就是复杂的,唯有不回避才能将其看清。正因为对爱与伤害都深有体会,永井荷风才力求在捕捉美的同时去反映真实。在小说中,他塑造的美往往展现于丑恶之中,甚至在同一人物身上也可以美丑交织,随时转折互映,也正因此更显一瞬之真、一时之美的可贵。他的笔因家传汉学底蕴深厚而富有诗意,又因日本传统美学影响而走向空寂——毕竟“人间万事转头空”!永井荷风认为,“凡是无常无告无望的,使人无端嗟叹此世只是一梦的,这样的一切东西,于我都是可亲,于我都是可怀。”人情佳处如美景,虽不能永恒,但是遇见过、存在过,便胜过从未相逢。他曾在《美利坚物语》中感慨:“这就是人生吧!想忘却的忘不了。明知不可为,偏偏会深陷其中。这种理智和情感的不断抵触而产生的烦恼,永远无法平息。进一步也可以说,这是灵与肉的斗争,是现实和梦想的冲突和矛盾。如果没有这种种荒谬,人也许会生活得十分幸福吧!……但我认为这种充满了灵与肉的烦恼丝人类永远无法避免的,人永远逃脱不了达不到理想境界的悲惨命运。”

  虽说烦恼不可避免,永井荷风的态度仍是非常明确的。在他看来,不管命运将人引至何方,个人并不比社会渺小,只要坚持真实做自己,就是远胜伪善的存在,而真实又往往显于真情之中,真情则多见于男女之间,所以他选择直面人欲进行创作。在他笔下,人欲是可以颠覆大众认知的。无论是爱还是仇恨,更放不下的都是男人,更承担不起的也都是男人。男人永远难以忘怀过去,女人则是活在当下,若有机遇便牢牢抓住,随时能够放眼未来。良家女子虽多柔弱,也能从命运的打击中站起来,阅尽沧桑的烟花女子更是不惧命运捉弄,能忍下心中伤痛,再从伤口里开出花来。在性别歧视、看低女性的时代,永井荷风能够赞美女性、欣赏其坚强的一面,是非常难得的,同时他又能在命运造就的觉醒与坚强中力现自我与人情之美,这一点更为可贵。对于在泥潭中挣扎的妇女来说,世事造化皆可忘怀,能在这样的女子心中留下痕迹,让她们上心记住的,必然是动了真情。只可惜,真情总是被辜负——但在永井荷风的小说里,故事并不一定总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得模式。

  辜负真情又如何?把握当下、体会欢悦或许更为重要,毕竟这也是一种真实的追求。现代的永井荷风并不想像过去一样批判潘金莲那般的女子。不论是在《梅雨时节》中君江最后又一次遇见川岛,还是《濹东绮谭》里作者创作小说《失踪》男主角与妻子的结合,都可以看做是永井荷风对“潘金莲”式女子的复现——前者是潘金莲重见王招宣,君江就是被川岛调教走向了堕落,又最后见证了他的消亡,好比潘金莲“从九岁卖在王招宣府里,习学弹唱,闲常又教他读书写字。他本性机变伶俐,不过十二三,就会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品竹弹丝,女工针指,知书识字,梳一个缠髻儿,着一件扣身衫子,做张做致,乔模乔样。到十五岁的时节,王招宣死了,潘妈妈争将出来,三十两银子转卖于张大户家”;后者是武大郎得妻于张大户,种田选择忍气吞声娶光子,是图她带来的好处,经历的等于“这大户早晚还要看觑此女,因此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为妻。这武大自从娶了金莲,大户甚是看顾他。若武大没本钱做炊饼,大户私与他银两。武大若挑担儿出去,大户候无人,便踅入房中与金莲厮会。武大虽一时撞见,原是他的行货,不敢声言。朝来暮往,也有多时”。走上这样的堕落道路,是世情造就,并非“潘金莲”个人过错,即使故事中有相关男性对其加以批判,但作为作者,永井荷风对这样的女子还是同情的。他曾对艺伎从良如此评价:“艺妓为何出尔反尔呢?据圈中的人说,一旦下水的人,打熬不住寂寞,不管有怎样的觉悟,终究无法像普通女人一样,能巧于应对使之安心下来的丈夫的一片关心。……孔明用兵七出祁山,匹妇七现七退又有何奇怪?只要其人的作为不累及他人,不妨碍后代就可以了。”能持这般观点,永井荷风真可谓“人如其名”——

  会用“荷风”这个雅号做为笔名,是因为永井从小便是身体虚弱、心思敏感,于是早早的在十几岁住院时有了初恋——他爱上了一名叫“莲”的护士,从此选择自称“荷风”,守护花朵般美丽的女子。这个跟随他终生的名字,可谓是他一生所作所为的见证——他所关注的女性,在他人看来,是挣扎在命运泥潭中的下层人物,而在他看来,她们都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光彩,所以怎能不去化身为风、殷勤守护呢?他爱她们,就像爱俳句、狂言、净琉璃、歌舞伎、浮世绘、草双子……而这所有的江户艺术和烟花女子一样,终会消逝。“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唯一挽留的方式只有让它们在创作中登场,于是,永井荷风选择“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

  虽然他最终孤独谢世于陋巷之中,未能有“众名姬春风吊柳七”的场景出现,他依然“自是白衣卿相”。

  又:此书存在一些翻译问题,比如音译与意译并存,“宇伽之御魂神社”与“稻荷神社”其实是同一存在,又比如错解汉学典故,“手持扫把簸箕进入我的家庭”应译为“为我愿执箕帚”,意思是愿意嫁进来成为我的妻子……瑕不掩瑜,虽然译文有些缺陷,永井荷风的书仍是好的。

  ————发于《北京青年报》2018.9.7

  《地狱之花》读后感(四):张达 译者序

  说起日本近现代唯美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当属永井荷风和谷崎润一郎。相对于谷崎润一郎热衷于通过女性美和官能美来反对封建伦理道德对性和爱的压抑,永井荷风则更擅长借助描写世态风俗对明治维新后日本的表面西化予以嘲讽和批判。

  出生于1879 年的永井荷风原名壮吉,号断肠亭主人。从小身体虚弱,特别孤独、敏感,并不是个好学生。 1897 年,因为没能考上第一高等学校(东京大学前身),便跟随父亲永井久一郎到中国上海生活了一段时间。回国后,进入东京外语学校读汉语,也没怎么好好学习,经常旷课,到各处的剧场、曲艺场和花街柳巷闲逛。1899 年,由于缺课太多,被开除学籍。之后,永井荷风拜在当时日本“深刻小说”大师广津柳浪门下学习写作。写过《薄衣》《烟鬼》等几篇短篇习作后,1902 年,受左拉自然主义理论影响,永井荷风发表了其成名作《地狱之花》。

  《地狱之花》(《地獄の花》)围绕着个人欲望的实现和实现后所带来的悲惨境遇为中心写成。故事主人公之一长义在年轻时因为个人欲望和抱负而产生对财富的极度渴求,在跟着一位富有的英国传教士做翻译时与其外妾缟子发生了关系。传教士死后,长义与缟子结合,从而获得了传教士的巨额遗产。然而,正是因为占有了不义之财,他被整个社会的孤立排斥,乃至污蔑和诽谤,并波及女儿富子,致使富子形成了桀骜不驯的叛逆性格,最终将自己的家变成了外界称的“地狱”。而受恋人笹村之邀为黑渊家小儿子秀男做家庭教师的园子,随着与长义和富子的交往,逐渐了解到社会的虚伪与冷酷。在遭到恋人的背叛和校长侮辱后,她认识到,与其逃避不如勇敢面对。因此,当长义选择自杀后,园子毅然决然地担负起继续教育、扶助秀男成长的重任,成为盛开在“地狱”,具有智慧和人性的娇艳百合花。

  永井荷风创作《地狱之花》的年代正是自然主义文学在日本文坛流行之时,但日本文坛对自然主义的理解仅仅停留在了所谓的“原原本本”“如实”的自然,强调人的本性的“自然性”和人的“本能冲动”,特别强调性欲对人的生活的所谓“决定性”的作用。因此,永井荷风才会在《地狱之花·跋》中这样解释其创作动机,即:“如果需要塑造那些完美的理想人生,首先就要对这些阴暗面进行充分且必要的专业研究。……因此,我才将写作的重点,毫不隐讳地主要放在描述由祖先的遗传和阴暗的境遇中所产生的众多情欲、强力、暴行上。”

  在写作手法上,这篇小说继承了日本传统文学“寄情于景、情景交融”的技巧,通过描写自然景色或气候变迁来刻画和凸显人物的内心活动和矛盾冲突,使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产生更加直观的感受。不管是开篇通过灿烂春光的描写来衬托园子享受闲暇生活带来的平静,还是以狂风暴雨、巨浪飞沙的场景来表现园子受到校长侮辱时的冲突等等,都给我们带来了电影画面般的体验和身临其境的感受。对于这样一些情节,译者在处理时力求在理解作者意图的基础上尽可能重现作者的表现手法,让读者充分体会到原文的语言魅力。当然,为了便于中国读者更好地体会作者的思想内涵,译者对原文的某些文字也做了些符合汉语表达习惯的调整。例如开篇园子在体会黑渊家的境遇时,用了“定まりなき毀誉の巷に立って傷つき易い名の為に苦しい戦いに疲らされるより……”的表达,虽然按原句可以译为“站在毁誉不定的巷子,为容易受伤的名誉而疲于残酷的争斗……”,但考虑到这样的说法对中国读者来说不便理解,因此,译者采用了汉语中常用的表达,并结合作者的意图,译为:“站在光天化日的街头,被人指手画脚地评头论足,为了不值一文的名声头破血流”等等,不一而足。

  1903 年,因为没有考上官立大学,在父亲的安排下,永井荷风前往美国、法国等地留学,1908 年才回到日本。在长达5 年的留学生活中,永井荷风逐渐实现了自我的觉醒,形成了按照自己的信念和原则生活,拒绝他人干涉的人生准则,但同时也产生了厌恶结婚,更看重男女交情之愉悦的思想。因此,后期的荷风在生活中更多地接触了酒馆女招待、艺伎、娼妇等下层女性,在创作中也以这样的女性为主角,醉心于江户风情的庶民生活,让读者从中感受到“被丢弃的破布片上的一缕美丽针脚”,体现出了他对传统封建伦理道德的评判和美丑共存的艺术观点。本书另外三篇小说《隅田川》《梅雨时节》和《濹东绮谭》正是体现了永井荷风后期的这种创作特点。

  《隅田川》(《すみだ川》)的主人公长吉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他深爱并渴望追随青梅竹马的艺伎阿丝,然而,母亲却希望他好好读书,将来成为官吏出人头地。在这内与外的冲突下,长吉感受到了青春的迷茫,甚至想到了自杀,但终究没有勇气。最后,在淋了一场暴雨,患了伤寒住院后,他还对阿丝念念不忘。作为俳句家的舅舅萝月看到长吉喜欢传统艺能并深爱着阿丝,虽然内心认可妹妹的想法,但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却更能理解外甥心里的苦闷。最终,当得知长吉患病住院,萝月不由得在心中呼唤道:“长吉啊,……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心吧,我会永远地伴随在你左右!”

  这篇在故事情节上平淡无奇的小说,因为故事背景设定在了隅田川这一洋溢着江户情趣的场所而充满了日本传统的风物和人情之美。细细读来,可从中品味到隅田川四季景物的变迁和两岸平民的生活习俗,充分体会到日本传统美意识中的“わび(空寂)”之情。

  1931 年由中央公论社出版的《梅雨时节》(《つゆのあとさき》)分别描写了鹤子与君江两人的故事。鹤子的前夫家本是世袭子爵的贵族,但鹤子因为受到作家清冈进的引诱陷入不伦之恋而离婚并被哥哥逐出家门。最后,鹤子幸运地遇到了招募助手的舒尔夫人,并同夫人离开了是非之地。君江是酒吧的女招待,在她结识清冈进并交往后,两人还不时与其他人保持着关系。清冈进得知君江与其他男人也有交往时妒火中烧,开始进行一系列报复。君江对周旋于多个男人之间的生活产生了怀疑和厌倦,并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川岛表达了回归传统的愿望。这篇作品中,鹤子代表了具有日本传统的上层女性,而君江则是下层女性的代表,在与清冈进这个所谓新派作家的交往中,两人都不同程度地卷入了是非旋涡,并被命运所捉弄。作者也正是通过这样的关系设定讽刺了当时日本的表面西化对传统社会的冲击和因此而带来的种种怪相。

  被称为永井荷风一生最高杰作的《濹东绮谭》(《濹東綺譚》)以最具江户庶民生活风情的东京玉井地区为背景,描写了日本花柳世界的生活和世态炎凉。小说以“我”——作家大江匡准备写一篇题为《失踪》的小说而深入玉井地区收集材料为契机,在濹东与妓女阿雪邂逅并建立了深厚的交情。阿雪一直把“我”当成从事秘密出版事业的人,最终也没有搞清楚“我”的身份。但尽管这样,她依然非常认真地爱上了“我”并打算托付终身。然而,“我”根据自己的经验,觉得和阿雪真正结合便失去了恋爱的情趣。于是,在一个夏末初秋的时节,“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阿雪。这样的一篇小说虽然并没有曲折的故事情节,甚者没有一个确切的结尾,但日本传统文学中的“物哀”美却渗透在字里行间。抚卷细品,意犹未尽的余韵始终荡漾在读者心间,沦落风尘的阿雪也仿佛跃然纸上,让我们体味到了日本下层百姓的善良和温存的人情味。而联系到作品创作的时间正是军国主义在日本大行其道之时,读者自会对永井荷风消极的“艺术抵抗”有更深的认识。

  以上三篇小说,描写的场所多为具有日本传统韵味的茶屋、院落、民居等,而其中出现的服饰、用具等也多是日本日常生活中的物件。这些场所和物品不仅具有其现实中的用途,很多还有文化上的情感意味,要在翻译过程中传达这样的感受是非常困难的。因此,译者大多采用了译注的手法,进行了解释、说明,还希望读者能够不厌其烦,予以阅读。当然,语言的表述毕竟是抽象的,也希望读者以阅读本书为契机,增进对日本传统文化的了解,从而获得更好的阅读体验。

  永井荷风所生活的年代是19、20 世纪最为动荡的岁月,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给人类带来了深重的苦难,也让东西方文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碰撞和交融。虽然距那样的时光已近百年,永井荷风文学中所体现的对西方文化的借鉴与吸收、体察与领悟以及对本国文化和传统的继承与发扬等始终值得我们学习和反思。

  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