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天下的创作发明者》读后感锦集

《肉体天下的创作发明者》读后感锦集

2020-10-21热度:作者:hchj5.com来源:好词好句网

话题:精神世界的缔造者 读后感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是一本由[奥] 斯蒂芬?茨威格著作,新星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88.00元,页数:60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精选点评:

  ●茨威格的叙述略显夸饰,他喜欢把话说满,这样加强了渲染力,用多之后难免会犯矫情和武断的弊病。虽然知道是作者的主观阐发,读荷尔德林那章时还是几次泪目—— “诸神常把爱子从幽静的处所暂时遣往 陌生人处, 使他们能铭记于心,使凡人的心在这 高贵的形象前感到喜悦。”

  ●越是接近茨威格,越是能够感觉到在他的敏感、热情和感性的背后,始终有着清醒的认知、理性的观照。他在丰富庞杂的信息中所要提取的,是那些他确信对人性、对人类、对文化、对艺术、对整个世界更有意义和价值的部分。所以他笔下的人物传记,同样承载着他个人的思想和感悟。茨威格想要到达的,是文学、艺术乃至人生的形而上,更切近灵魂和精神。他以这样微妙的方式,使繁异得以融通,使不可感化为可感。于是我们对他笔下的那些伟大的作家和他们的作品,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好像所有这一切亲身去体验了一回。他引领着我们从认知,提升到感知,甚至在某个刹那有了悟知的灵光一现。

  ●2019.80。

  ●茨威格标准的精神分析法,语言纵横捭阖,恣意汪洋。

  ●德文要是都像这样直译,不去理清楚大量的修饰词之间的嵌套关系,不去整理德语特殊的语序带来的理解偏差,不去下功夫做功课查阅相关资料向读者介绍层出不穷的隐喻和一笔带过的背景,那还要翻译有何用?!

  ●震撼!也许只有茨威格,才能写出来这样震撼人心的传记。

  ●比《人类的群星闪耀时》《昨日的世界》文字要华丽得多

  ●不知道原版怎么样,译版内容直白些更好,看着有些费力。

  ●不知道是翻译的文艺腔太重还是原文就是这个味道,总之看起来云山雾罩,感觉是一种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看的头疼。

  ●与其说是作家传记,不如说是茨威格的品人录。精神分析法主观臆测,文字华丽抒情,行文跳跃大,当散文看吧。挑了四五个比较熟悉的,读完对传主生平仍难连贯了解,雾里看花般的阅读感受。幸好图书馆借阅,免买了。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读后感(一):茨威格的传记文学

  ——读《精神世界的缔造者》

  作者:苏术

  奥地利作家,如写《变形记》的卡夫卡。和卡夫卡作品荒诞的形象和象征直觉的手法不同,斯蒂芬·茨威格的作品受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西方人对情趣开始向内转、转向孤独的主观世界的影响,形成了“精神气候”的美学追求与艺术观点。

  斯蒂芬·茨威格以传记和小说成就最为著称,《精神世界的缔造者》就是以传记的手法通过三个部分《三大师》《与魔的搏斗》《三作家》,讲述了巴尔扎克、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尼采、托尔斯泰等九个著名的作家。

  法国传记作家莫诺亚认为,传记是一种艺术。斯蒂芬·茨威格善于精细微妙的心理描写,从心理的角度再现人物及其生活遭遇,高尔基曾赞誉他为“世界第一流艺术家”。一般来说,传记文学作品在写作手法上按照事情本身的发展规律和作者的心理感受或价值观分为人物行为和心理描写两大类。传统的写作手法是从客观事实的角度,对事情本身或者主人公的行为进行描写和记叙,写出的作品较为真实和平缓。茨威格的传记突破了传统的传记写作方法和思路,他并按照人物的生平事迹规律性地发展进行真实平缓地叙述,而是将心理分析直接地穿插在故事的叙述和描写中。

  斯蒂芬·茨威格的传记写作特色是其他作家根本无法企及的,在《三作家》的《托尔斯泰》一篇中,茨威格是这样说的:“他(托尔斯泰)外貌毫无艺术感,显得很粗野,几乎是平庸粗俗。在他的脸上到处都是阴影和昏暗,到处是坑坑洼洼和严酷的艰辛。无论哪里都没有奋发向上的活力,没有溪水流动的明亮,也没有勇敢精神的升华”。从面部的描写到心理描写,茨威格用凝练的语言解读托尔斯泰,让我们看见了一个更深入人心的托尔斯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茨威格对人物心理的精准抓取,或多或少也有自身经历在里面。茨威格生于维也纳一个犹太资本家的家庭。早年在维也纳和柏林攻读哲学、日耳曼语和罗曼斯语学,获哲学博士学位,后游历欧洲各国、北非、印度和北美。在这期间他曾与维尔哈伦和罗曼·罗兰建立了亲密的友谊,并在他们影响下从事创作。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反对战争,主张各国人民和平友好相处,被迫流亡到瑞士。1919年茨威格移居萨尔茨堡,1939年流亡到英国,1940年经纽约去巴西,1942年他与夫人双双自杀。可以说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茨威格就开始了背井离乡的生活,他渴望世界和平,也渴望回归祖国,最后却是在对战争中绝望死去。所以茨威格的一生除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也有战争带给他心灵上的创伤。茨威格早起的作品都在心理分析中寻找心灵的迷宫和危机的中心。而后的作品慢慢地开始从纯粹到心理分析到以心理分析为手段,细致地描绘人物的内心世界。

  也许正因为茨威格作品中带有本人的缩影,所以在读《精神世界的缔造者》时我们可以感受到情感上的微妙。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读后感(二):特殊的时代与不同的境遇造就的天才作家们

  文|轻禅

  丹纳在《艺术哲学》一书中阐述了艺术诞生的三大因素:种族、环境、时代,作为艺术分支的文学作品自然也是如此。由此,要想更深层次的理解文学大师的作品,自然要对其生活的时代与所处的境遇有所了解。巴尔扎克、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尼采……这些名字在语文课本中甚为常见,却鲜少有人对他们的生平有很清晰的了解。

  若非有幸阅读《精神世界的缔造者》,若非与茨威格来这样一次亲密接触,我兴许不会深入了解巴尔扎克、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人。《精神世界的缔造者》是一部怎样的鸿篇巨著?严格说来,它是一部传记,关于九位天才作家的传记,但它又不同于一般传记,它并没有将笔墨过多的用在描写作家的生平上,而是以茨威格独特的视角,深入作家的意识领域,从时代、环境以及他们自身的独特性来阐释他们伟大作品产生的缘由。

  先来看一看时代与环境对天才作家的影响。巴尔扎克生于1799年,拿破仑帝国开始的年份,他的成长过程受到拿破仑统治的影响,这就造成了他作品的风格,他的作品中,主人公偏执,占有欲强烈,就比如他笔下的高老头、葛朗台。这些人物的诞生与当时的时代环境息息相关,也从侧面反映了那个特殊的时代。然而,狄更斯笔下的人物却十分僵硬,这又从何谈起?他生于普通家庭,接受正规教育,加之当时英国传统对他的影响,他笔下的作品也就与时代传统一致,充满幽默、观察、道德、美学。也正是狄更斯作品与时代传统一致,才造就了他的巨大成功。

  时代对艺术家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这些文学大师作品的成功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时代传统相关。然而绝对一部作品的除了时代环境之外,还有其个人因素,尤其是个人的身体状况、生活形态。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一书中,茨威格写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写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是火山性的,因此他的主人公也是火山性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主人公并非平静的来到这个世界,在他的观念里,人物只有在分裂为二,成为有问题的人的时候,才能充作主人公,才在艺术上有值得塑造的价值。如果联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体状况,便不难理解,他的很多文学作品是在他生病状态下创作的。因患有癫痫,他备受疾病折磨,可也因癫痫,让他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精神状态,创作出一个个精神分裂的人物。

  尼采一度被人认为是疯子,但若是看他的成长历程,借助暴力与意志猛烈地撞击力,于是他不断的摧残自己,而后完整地重建自己。后来,他的自残冲动成为一种精神嗜好:“我的摧残欲与我的摧毁力旗鼓相当。”这竟然成了他的一种乐趣,这也很好的体现在了他的作品中。茨威格在《精神世界的缔造者》书中这样写:“他书中的话语各自为盈,彼此粗暴地扇着耳光,他激烈地背叛自己的信念,对每一个他自己说‘不’,断然说‘是’,有对每一个‘是’说‘不’。”这或许就是他作品的独特之处,也是成功之处,如此成功与他的生活状态不无关联。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一书中的作家如此,对于茨威格本身来说何尝不是?他出生家境富裕,受过很好的教育,可因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他颠沛流离最终在巴西安顿下来。这样的人生履历,这样的时代环境,给他提供了创作的素材,让他在巴西安心创作,最终成为一位文学大师。然而,晚年的茨威格,因对这个世界的热爱,没有了太多的耐心等待回归故土,在创作了《昨日的世界——一个欧洲人的回忆》之后,选择了自杀。

  时代环境、个人因素,催生了这些天才作家们,他们因此创作出了伟大的作品,也是这伟大的作品催促他们在文学道路上继续行走,保有独特的风格。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是一部独特的传记,同样也是一部承载了茨威格个人思想的著作。或许唯有他才能真正走进这些文学大师的精神世界,清晰透彻的分析他们为大作品诞生的缘由。读这部书,可以更好的了解天才作家是如何诞生的,也能够从他们的精神世界出发,更好的了解他们的伟大作品。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读后感(三):写过、爱过、生活过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茨威格根据自己的独特传记创作手法,勾勒了一个个鲜活的意识形态的世界,每一位艺术家的背后,除了天赋,还有创作的激情。茨威格根据自己的视角,呈现了一个隐藏在残酷真相的背后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精神世界,或癫狂,或疯魔,或痴情。这些大师的心灵世界,在他的笔下,从作品追溯到其酝酿过程,不断延展,从而形成了一个幅员辽阔的神话世界。茨威格赋予同情和共鸣之余,让读者重新见证了这些大师的特立独行和辞无所假。

陀思妥耶夫斯基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顾名思义是解说精神世界的领域,这本书原本译作《世界建筑师》,他在分析《三大师》,分别是巴尔扎克、狄更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与魔的搏斗》,分别是荷尔德林、克莱斯特和尼采;《三作家》,分别是卡萨诺瓦、司汤达和托尔斯泰。这九位著名的作家、创作者在茨威格的“解剖”下,让读者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些著作背后的创作动机和精神世界。茨威格运用自己独特的视角,通过对比的手法,把具有代表性的作家按照创作者的精神特征和个人写作的心路历程来分别阐述其传记故事。通过他的敏锐的文字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呈现了一个个丰富精彩的伟人的生平、作品,加上这些大师和其作品中的人物的性格类比,让人感叹另一个广阔的的精神世界里所发生的事件。

  被誉为“历史上最好的传记作家”——斯蒂芬·茨威格,其本身的经历也颇为传奇,他来自奥地利富裕的犹太家庭,良好的家庭环境为他提供了优越的教育条件,他在17岁就开始公开发表自己的诗作,因为一战,他的犹太人身份被逼开始流亡,直到巴西是他最后的休憩地。因为这种巨大的反差加上中年颠肺流离的生活,茨威格一生创作了大量的传记和小说等艺术作品。直到62岁时,他因为对于现实的绝望“过于性急”和第二任妻子服药去往另一个没有纷争的国度。留下一些未完成的作品悬念和世人对他的敬仰。

  在看这本书的过程,无论是快要精神分裂的天才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被疾病缠身的尼采,抑或是体格健壮的托尔斯泰。在茨威格的心理视觉透光下,这些大师们无不是当时的先行者,或者说是具有前瞻性。以致于撇开物欲条件,他们在世的年代,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踽踽独行黯然失色。除了托尔斯泰,似乎其他人大部分的手稿、遗作、卖不出去的书籍,直到尸骨腐烂,他的文字和灵魂才得以后知后觉地被人发掘出来,让人不免唏嘘。这些孤独的灵魂者,在茨威格的视觉下,一一呈现。无外乎罗曼·罗兰说他是“灵魂的猎者”。

  纳博科夫曾经在《文学讲稿》中鄙视弗洛伊德的心理学说,他甚至反对心理学,他认为文学家自有对生活的洞察力。很有意思地是茨威格和弗洛伊德是朋友,且在一定程度上受其影响。在《精神世界的缔造者》中,可以看出茨威格有着丰富的阅读能力和对于生活的洞悉穿透力。他不止一次提到狄更斯或者其他人,有着透视的眼力。其实于他而言,一样有着透视的能力。茨威格对于语言和文字的运用行云流水,相比较纳博科夫,他在解读一位大师以及他的作品而言,他比较擅长从精神方面切入到对方的心理层面,抽丝剥茧,你会发现,在这九个创作者的一生之中,总有几次面临着“分裂”的问题,无论是一心追逐梦想的荷尔德林,他在面对梦想和窘迫的现实之间撕裂挣扎,还是生活风平浪静的托尔斯泰,他在中年以后突然觉得空虚和失措,害怕一种叫着信仰的东西。

  于是无数次有种错觉:这是茨威格本人的经历?是他的附身?如果不是他自己也经历过这种大起大落颠肺流离,怎会写得如此入木三分痛快淋漓?每一次在现实生活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发生冲突和撕裂,总会分裂成另一个层次的精神变化。一种秩序被打乱,另一种秩序正在悄然组合。这个过程犹如蛹的羽化过程,快乐和痛苦并存,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正是在这一次次的羽化过程,让他们找到最后的精神家园。

  在看《精神世界的缔造者》,引起最震撼的莫过于《三大师》中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经历,人生开始被公开认可的时候,突遭变故,陷入牢狱之灾,甚至差点断送生命。在流亡做苦力的过程中,拖垮了身体。等到他重回人间,重新创作,结果他又一次因为才华被人妒忌,杂志社和创作手稿被封;第三次他流亡西方各国,和妻子过着贫瘠甚至是乞讨的生活,却没有放弃写作这条路。每一次创作过程中还会发生突染来袭的癫痫,生前贫穷潦倒,作品不被重视,但是一停止呼吸,却迎来了剧烈地狂潮——疯狂地送葬人群和崇高的敬意。在他身上的所发生的一切,真的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不疯狂不成魔。

  已经分不清痴和悟,佛和魔之间的临界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也不知是多大的激情和意志,才能支撑着他走到人生的终点站。他的个人经历足以超越艺术的塑造过程,但是他直到停止心跳,依然在艺术和精神的世界里奋发向前。如果不是这些被后世认可的作品,他大约也会被人当作一位疯子吧。流亡、苦役、疾病和孤独,无不在侵蚀着他的心灵,他在黑暗中如履薄冰,但是他却给世人留下了珍贵丰富的精神遗产。

  不知茨威格在写了这么多大师的传记之后,在挖掘了这么多的心灵世界后,他是否如前人一样,窥视了自己的命运痕迹,故而选择与这个世界主动离别?如果不是对于这些大师们的热爱,如果不是对于生活的热爱,何以走上创作这条路?这条通往精神世界狭窄的独木桥,要么让人挤下桥梁,要么让人癫狂成魔,而作者正是在这些伟大的大师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最后用《三作家》之一的司汤达的碑文结尾:写过,爱过,生活过。或者说:悟过,痴过,疯魔过。

  《精神世界的缔造者》读后感(四):重云之上

  时代未必给一个伟大作家以公平,我们祈求于时间。世易时移,大浪淘沙,最终露出那点点金光,承载着我们心灵上的希望和精神上的永恒。包括那些永没黑暗的,都将藉此呈现意义。 巴尔扎克、陀思妥耶夫斯基、尼采、托尔斯泰……这些伟大的名字,无论是在时间之轮上,还是在读者的心中,都已成为“意义”本身。然而,关于他们及其作品的一切解读、评论,哪怕只是人生的叙说,都永远不可能是公平的。因为评判的主体和客体,实则都是我们自身的投影。即便如此,我们仍然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也是唯一的方式走近他们。我们祈求于自己的深度。而在我们中,已有人走在前面,成为引领者。

比起历程,更关注精神

  在诸多评论家中,如哈罗德?布鲁姆,他更侧重于文学批评,使我们不只是仰望这些经典,而敢于去衡量和质疑,从不同侧面分析它们的成败得失。毛姆将这些伟大的作家拉回地面,他们变得不那么完美,甚至就像一个可能不太讨喜的邻居,但也让我们感觉到好像如此接近。而茨威格通过他们的传记,则要展现他们的精神,展现他们的伟大和之所以伟大,这让我们又不得不深深地遗憾,他们的天赋、禀性、经历是仅属于他们的,无法模仿,无法复制;但也因此更为庆幸,庆幸还有这样一类人,能够超越我们之上,以敏锐触角伸向我们难以企及之地,代我们去感受,去领悟,去诉说,去接近灵魂,去描绘世界,去探求真理。这是我们正需要、正渴求的,我们跟着他们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跟着他们去经历灵魂的升华。他们是我们的寄托,我们是他们的延续。

  茨威格的人物传记,往往侧重于评,传随评出。他不满足于仅在尘世中平视,去描述那些有形的、可见的人和事,去细数他们的过往,而是深入、跃升到无形的、无限的精神世界;不满足于仅从外部打量、评判,而是试图以同心相感来进入他们,进入他们精神所创造的宇宙,并代他们展现,代他们倾诉。他以作家的情怀,去理解这些伟大的作家;以艺术家的目光,去透视这些绝妙的艺术家。以至真的心,去贴近心灵;以清透的灵性,去契合灵魂。 这是他所选择的切入角度。所以当他将九位作家的评传汇到一处时,取名为“精神世界的缔造者”。比起历程,他更关注精神。 茨威格以诗一样的语言,将他们的一生围绕着他们的精神世界清晰地勾勒出来。他们的性格、经历、时代背景、社会风貌,他们人生的跌宕起伏,在他生动的描绘中,好像可以唤醒我们所有感官和想象。人性的剖析,时代的图景,从细微到广邈,从幽隐到磅礴,他的笔下似无不可及之处。

  “这些人是‘幸运的少数’,是耳聪目明的人,是聪颖敏悟的人,这些人无须怎么特别地强调,出于心灵的本能就能够读出和懂得每一个示意、每一瞥目光。” 在茨威格看来,巴尔扎克、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都在观照现实世界的基础上去创建自己的宇宙——那个宏观的、繁杂的、包罗万有的世界,他们是百科全书式的叙事大师。而卡萨诺瓦、司汤达、托尔斯泰则是回到他们本身,深入内心,“把微观发展成一个世界”,茨威格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作品与他们自身有着同步的心跳。最终都走向疯狂的三位诗人——荷尔德林、克莱斯特、尼采,他们一生都处在与魔的斗争中,他们的才华和伟大,他们的痛苦和悲剧,都因此成就。而在这些共通处之上,他们每个人鲜明的个性皆一一呈现。

  纳博科夫曾批评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他的作品不具有真实性和艺术性,他笔下人物的病态灵魂很难说是人的灵魂,且这些人物的性格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发展,并让人感到厌恶,“跟知觉相关的一切自然背景和事物都几乎不存在,那里只有思想,道德”,在“现实主义”和“人类体验”等问题上没有意义和价值,无法带来艺术和审美愉悦。“他沉迷于人类尊严的悲剧性灾难中难以自拔”,这无法让人接受。 而茨威格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矛盾性格、罹患癫痫病的不幸、曾流放的遭遇中,从俄罗斯的19世纪时代特性、宗教信仰和民族性格等方面,去理解性地解读他的创作特点,并提炼他和他的作品的精神特质。其中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分裂”与“和解”。 “他们投身于任何深渊都是为了认识自己的深度,认识自己人类的范围。他们从性感堕落成纵欲放荡,从纵欲放荡堕落成行为残暴,并且一直堕落到最低限度的,冷酷无情的,精心策划凶恶罪行的终点。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出于一种变化了爱,出于一种要认识自己本质的渴望,出于一种变异的宗教幻想。”他笔下的人物跟他本人有着同样的分裂,而每个人物的悲剧“都来自全民族命运的具体分裂和受到的抑制”。的确,他的人物看起来并不真实,但绝不是胡编滥造,恰恰相反,是超真实的。“他的领域是灵魂世界,而不是大自然,他的世界就是人性。” 纳博科夫“不喜欢他的角色‘通过犯罪走向上帝’这类把戏”,而在茨威格眼中,他“所有长篇小说的结尾都是希腊悲剧的净化,也就是庄严的赎罪”,“这是最崇高的,俄罗斯的和解象征”,是最高意义上的时代解救。 对于俄国文学中凸出的道德超载而美学阙如现象,纳博科夫持批评态度,并在这一基础上给出了足够的理由支持自己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批判观点。而茨威格也从自己的解读角度,给出了支持自己观点的真实而充分的论据。这完全不用惊讶,也不用非要分个对错。包括纪德、毛姆等人的评论,他们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评价有不谋而合之处,也有完全相反之处,而我们看到的则是不同角度的目光交织。在从不同方向投来的目光下,那些我们熟悉又难以接近的作家和作品显现出更加多面、立体、丰富的影像,这是何其幸福的体验。而其中茨威格的评论永远那样鲜明耀眼,让人为他锐敏的目光深深折服。 “当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激情的时候,他就不是作家。”而托尔斯泰刚好相反,完全不需要激情的动力,一切都是那样自然。在他讲述时,我们“听不到他的呼吸”,就像“在听事情本身讲话”。司汤达“没有激情就没有思想”,这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是相似的,而他的作品未染时代色彩,又与托尔斯泰作品的超时代性殊途同归。对司汤达来说,艺术只是工具,他的最终目的是“愉悦”,所以他将生活置于创作之上。他在情感与理性二者的调解中,就像自我保护一样,不愿加入灵魂的战斗,而荷尔德林、克莱斯特、尼采则“把他们的每一种冲突都强迫地提升到生死存亡的关头”。

  越是接近茨威格,越是能够感觉到在他的敏感、热情和感性的背后,始终有着清醒的认知、理性的观照。他在丰富庞杂的信息中所要提取的,是那些他确信对人性、对人类、对文化、对艺术、对整个世界更有意义和价值的部分。所以他笔下的人物传记,同样承载着他个人的思想和感悟。“精致总是以易于带来伤害为条件的,对艺术是种恩惠的东西,对艺术家来说几乎永远成为生活的苦难。”

诗意的灵性

  茨威格的传记与他的小说一样长于心理分析。诚然,弗洛伊德对茨威格有着很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成为一种风格。但若为其贴上一个“弗洛伊德式”的标签,又未免显得轻率。因为相对于“小说家”,人们往往忽略他最早的诗人的身份。他本身就有着最敏感、最细腻的可以超越感官而渗透到灵魂深处去觉知的属于诗人的心。所以毋宁说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学是茨威格的一个称手的工具。他有这样的早已化为本能的能力去驾驭它,且比绝大多数人驾驭得更好。使茨威格的作品呈现出“茨威格风格”而不是其他什么风格的,仍然是他所本有的诗意的灵性。 当他选择跳过可感的现象,进入感官、理性无法触及之处时,这种“本能”就自发地展现出它的力量。他从纷繁变幻中走进心灵深处,找到同一,像这样进入到那些伟大作家的精神世界,并使我们在这些传记中,从精神的高处看到他们,从心灵的深处看到自己。 所以茨威格与其他传记作家的区别,不在诗化的语言,而在诗意的灵性。他运用了大量的比拟、象征等修辞。尤其是诗中最常见的通感,在他笔下呈现出一种迷人的魅力。因此在他的传记中,我们可以看到作家之间的比较,也可以看到作家与音乐家、画家的类比,甚至可以用不同风格画家的画作来类比不同的女人。而这在《与魔的斗争》的三位诗人的传记中,体现得犹为明显,且又如此自然。

  茨威格始终关注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心灵和作品的伟大之处。他从他们的人生中、性格中所提炼的,都紧紧围绕着这个主题。哪怕在费心最多、耗墨最多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传记中,我们也同样无法完整地了解他的家庭状况,无法线性地连贯起他的经历。看似传记特性表现得最强的《三作家》,也是他们作品的自传性因素使然——在叙述他们的人生时,就在接近他们的精神、评述他们的作品了。所以整部评传读下来,无法与我们对传统人物传记的印象贴合。 然而令我们惊奇的是,随着茨威格“非常态”的描述,对这些伟大的人物,对他们复杂的情感和性格、他们的创作特点,对他们作品中那难以道明的撞击人心的力量的感知,却越发清晰、鲜明。然后,再返回他们那无法连成一线的经历,又并不觉得它是分散的、断片的。当我们深入他们的内心世界,望向他们的精神高地,一切都好像变得可感、可解,且相对完满。 茨威格想要到达的,是文学、艺术乃至人生的形而上,更切近灵魂和精神。他以这样微妙的方式,使繁异得以融通,使不可感化为可感。于是我们对他笔下的那些伟大的作家和他们的作品,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好像所有这一切亲身去体验了一回。他引领着我们从认知,提升到感知,甚至在某个刹那有了悟知的灵光一现。 我们好像把握住了什么,不是传记中人物的完整经历,而是无形的、说不清但却存在的东西。这使得我们再一次翻开他们的著作时,那些曾熟悉的情节和形象好像变得不一样了,然后又忽然感觉到另一种熟悉,更为亲近的距离,它是全新但又并不陌生的。不止如此,我们好像竟然可以凭其去走近同样伟大的雨果、福楼拜、斯特林堡……这是一种美妙的、令人兴奋的感受!

  我们需要纳博科夫,需要布鲁姆,需要毛姆,需要纪德……也需要茨威格。他以灵透之心,化诗为翼,引领我们飞越重云之上,去接近、去撷取那最灿烂的光芒。